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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3】Be the Man【帝狼】近未来AU 02

02

 

恩希尔推开了门，这房间并不大，但看得出它是为某人而存在的。入口处靠墙摆着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的书柜，上面的书或旧或新，最醒目的是架子第三层上各种版本的诗集，从精装版到简装版，从初版到最新修订版，它们的共同点是作者全部都是丹德里恩，以及全都非常新，有的连塑封都没有拆开。书架的对面是一张木质的双人床，铺着暗红色的床单，闻起来没有一点灰尘味，而床的旁边有一个大木箱，上面没有什么装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应该是放杂物用的。房间里还摆了几个架子，用来摆放一些奖杯或纪念品，墙上有一块浅色的方块，以前挂着一幅画，但最近被摘掉了，杰洛特并不记得是哪幅画了。

“你以后在这里休息，”恩希尔说，然后又补充道，“即使在你不需要的时候，至少待在这里而不是大厅的窗户前。”

杰洛特走进房间，环视一周，这是他之前的房间，即使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这里了，可他仍认得这里，并享受这房间带给他的安全感。他转过头对向恩希尔：“你可以把那叫做‘冥想’，如果‘待机’这个说法听上去令你不适的话。”

“我没有不适。”恩希尔干巴巴地说，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并不乐于继续应对杰洛特。但杰洛特仍需要学习，因此他总是太过直白且不适时宜：“你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欺骗我，这与当年‘意外’爆炸的三相弹相比不值一提，如果你为我晚餐时只能叉起食物却不能送进嘴里而气恼的话直说出来就好，我现在不需要坐在餐桌前进食也不需要躺在床上休息，更何况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在住，而你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端，但我们总有办法解决的，总有令我们都感到满意的办法。”

这个世界实际上的统治者收回他的手，两手环抱在胸前，压抑着语气里的不悦：“你在质疑吗？你觉得当年那场悲剧是我导致的？”

杰洛特眨了眨眼睛，尽管那对他没有任何必要：“恩希尔，你是想和我讨论那件事吗？不必了，你不能为这件事对我发难，因为我‘之前’也是这么怀疑的。”

这个答案让恩希尔怔了怔，然后像是突然泄了气：“那和我无关，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我计划那么做就不会把希里在那时送到你的身边。”

“我认为你是因为良心不安。”

“那和我无关。”恩希尔重复了一遍。

“我不相信。”杰洛特没有一点犹豫。

恩希尔蹙起眉头，他很少不耐烦，但他现在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烦躁，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蠢，于是他强硬地结束了这本该持续很久的对话：“注意你口中说出的话，你是在质疑你的统治者，如果再让我从你那里听到类似的声音我就将你送去报废，垃圾场里的破铜烂铁一定愿意听你说那些毫无逻辑的胡话。”

受到威胁的杰洛特耸耸肩：“听上去非常恐怖，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胡话了。”

“很好，”恩希尔恢复了平静，“我不希望希里的努力白费，晚安。”

“晚安。”

在恩希尔离开后，杰洛特躺到了床上，他没有脱掉衣服也没有钻进被子里，只是躺了上去。在他‘醒来’的这一个月时间里他与恩希尔的见面不超过三次，他总是有理由对杰洛特避而不见，而难得的见面每次也都以争吵收场，杰洛特对此，比较贴切的形容是，深感遗憾，因为他不是为了与恩希尔争吵才睁开眼睛的。

在杰洛特中枪之前，恩希尔并没有对他更热诚半分，他们的恩爱与和睦只是表面功夫，是精心塑造出的公众形象，统治者与他的伴侣当然得是相敬如宾的，他们的感情和家庭必须得是被民众当做典范的。可事实是自杰洛特接受了恩希尔戴在他无名指上的钻戒起便为如今的模样埋下了种子，任他们如何小心谨慎地维持都没有用，王子与猎魔人的友谊仅存在于童话中，当他们产生巨大分歧时这场美梦便不得不结束，他们变得只有在别人的眼睛里才会表现出对彼此的爱慕。

如果想要得到答案，应该回到过去，杰洛特如此判断，我该回到自那场灾难后睁开眼睛的时刻。

 

在经历了三个月的昏迷后杰洛特终于苏醒，然而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当他凝视镜子时甚至认不出自己的模样，之后他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他的朋友们已经离去的事实，唯一幸运的是一个灰头发的女孩儿来到了他的身边，她说她叫希里，她的父亲让她带着那对人造的猫眼向他寻求庇护，她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世，但不需要她开口杰洛特就能看出那女孩是谁的孩子。

出院后杰洛特带希里回到凯尔莫罕调养，维瑟米尔没有多问什么，他把那女孩当做孙女一样疼爱，有时甚至是溺爱。杰洛特以养父的身份将她送进凯尔莫罕的初中，把她打扮得像个小男孩儿，还和维瑟米尔一起教她如何打架，以免哪个小混蛋看她细胳膊细腿就想着欺负她。希里在初中混得风生水起，她当真揍了不少人，还交了个长她一年级的精灵女友，她跟着女友学会了打扮自己，把眼皮涂得黑黑的，并称之为“更强烈的自信”，还和那个精灵一起在大腿内侧纹了一朵象征着她们爱情的红玫瑰，直到某天希里穿了一条过短的热裤杰洛特才知道这回事。他的小希里刚刚十五岁，杰洛特充满担忧，怀疑自己没看护好希里叫她变成了一个问题少女，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一个女孩儿了。如果叶奈法在他身边该多好，他曾在离开尼弗迦德前向那名女术士求婚，可惜叶奈法拒绝了他，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拒绝了他，她更愿意待在军队里，而不是掏出一多半的积蓄在北方买一栋房子过平静的生活，杰洛特没法责难叶奈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女术士的秉性，而且那场灾难使得法师和女术士们都十分忙碌，人类造出来的武器在大陆上留下了最丑陋的伤疤，统治者急于用魔法将它抹去，至少是掩盖起来，只有看不见的才能被遗忘。

等到了希里该上大学的年纪，她选择了和杰洛特一样的学校，她说她听多了丹德里恩讲述他们当年的大学时光，于是向往起来，但杰洛特知道她仍在为女友的离世而伤心，没人料想到会有一个疯子用枪向放学时的孩子们扫射，也没人想到自己会死。希里堪堪挨过了高中，现在她要去遥远陌生的南方，忘记悲痛，去过新的生活。尽管杰洛特充满担忧，他像大多数父亲一样不舍得自己的小女儿离开自己的身边，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让她走，有些事情将会发生，但杰洛特还是放手了，他想希里像一只自由的燕子，去她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事。

然而就像杰洛特隐隐察觉到的一样，在希里大二那年世界陷入了动荡之中，先是交通受控，接着是通讯限制，北方与南方彻底失联，躁动的情绪在群众中滋生，杰洛特亲眼所见更多的游行，更多的恐怖袭击，新闻里却仍是一片祥和。杰洛特梦到希里流泪，她的脸上多了一条可怕的伤疤，他想要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倚在自己的胸口哭泣，但他却摸不到希里，希里变成了燕子飞向金塔之城，她会飞到塔顶，在那个黑发男人的身边，让塔下的人民顶礼膜拜。

杰洛特动用自己以前在军队的关系，一路向南寻找希里，在路上他看到了也知道了更多，在南方发生了政变，人们想起了发生在尼弗迦德城郊的惨剧，想起了佛古斯·恩瑞斯的死，想起了失踪的恩希尔·恩瑞斯，他们从狂热中醒来，指责统治者的种种罪行，先前的承诺都化为泡影，人类没有得到更好的生活，他们只是在宇宙中失去孩子和爱人，变得更加憎恨非人族，穷人变得更穷，而富人高高在上，吝于最些微的善意。世界已经成了被业火烧毁的地狱，但是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使人们相信一切的苦难终将结束，他会把世界拉回正轨，会拯救这可悲的世界，有人曾以为他死了，但他浴火重生，如同一道起舞的白焰，带来真相与未来，他是最崇高无上的权力真正的继承人，恩希尔·恩瑞斯。

 

“抱歉杰洛特，我快要忙晕了，周末的聚会也没法去了。”灰发的女孩儿说着，她的身后是落地窗外被霓虹点亮的黑夜，而杰洛特这边才刚刚清晨。

“没关系的希里，恩希尔不会在意的。”杰洛特说。

“吉薇艾尔？”屏幕另一边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希里扭头应答了一声，杰洛特问她是谁在那边。

“哦，我的导师，你认识他的，最伟大的精灵学者阿瓦拉克。”希里回答道，她突然有点脸红。

杰洛特回忆了一下，他知道那个精灵的名号但并没有见过他，更提不上认识，很有可能是他“忘记”了，于是他便没再追问。希里在结束通讯前突然想起了一件她十分关心的事，她表现出小女孩的一面笑嘻嘻地问杰洛特：“你看到我的礼物了吗？”

“那套礼服？”

希里一下没控制住自己，小声尖叫起来：“是的！快穿上让我瞧瞧！”

“你这个爱捣蛋的小东西呀……它被收起来了，以免面料起皱，之后我会拍照给你看的。”杰洛特的语气亦如希里记忆中他无奈时的那样。

女孩瘪瘪嘴，没把自己的失落藏着掖着：“那倒不用，聚会结束后最遥远的殖民星球上的人都能看到你的样子。爸爸呢？他觉得怎么样？”

杰洛特轻轻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真没劲！”希里甚至开始抱怨了，“你到底是觉着他哪里好了呀？好像浪漫都从他的基因里消亡了，不像阿瓦拉克，他就不一样……”

“他就不一样？”杰洛特觉得他有必要追问一下了。

希里突然闭上了嘴，她又嘻嘻笑了起来，还有点傻乎乎的：“没什么，晚安……哦对你是早安，我爱你。”女孩对屏幕送上一个大大的吻，然后就消失了。

杰洛特看着黑了的屏幕有一阵，他推算出希里大概是恋爱了，按照常理他应该作为长辈给出一些建议，以及诚实地告知他可爱的女儿他看不惯那精灵，就因为他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不过杰洛特认为自己最好别那么做，没人会愿意听一个在失败的泥潭里的人说话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