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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W】监狱里的鬼魂【霸王福特】06

06

 

帕拉克萨斯是座令人悲伤的城市，她曾经那么完美。铁堡太过肃穆，卡隆又太过粗犷，而帕拉克萨斯很平衡，作为一座商贸大城，她没有铁堡那么多规矩，她尊重每一个来此安居的人，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任何想要进犯她的人都是不可饶恕的。发达的商业让她拥有全塞星最多的流动人口，帕拉克萨斯的街道上可以见识到全塞星甚至其他硅基星球各式各样的机体样式，而她本土的居民在这些机体中也毫不逊色，独特的头徽和背后小巧精致的门翼总能为他们收获更多赞美和爱慕的目光，邀请一个帕拉克萨斯人共进晚餐向来是一件值得同朋友夸耀的事。

然而现在，这座城市光辉不在，她的居民也失散到塞伯坦各地，一切起因都是十年前的那场地震：塞伯坦有史以来最具破坏性的一场地震毁灭了大半个帕拉克萨斯，其他城市也多少受到了波及，但帕拉克萨斯是伤得重的。一场天灾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平衡，繁华背后的隐患掀开破裂的表壳暴露出来，无数的难民和过多被滞留的外来人口酝酿了帕拉克萨斯的悲剧，当城市刚刚重建到一半时人民的不安爆发了，他们明白城市受到了重创，即使修复了崩塌的建筑短时间内也无法让帕拉克萨斯重回繁荣，人民变得容易被煽动，而这时有人利用了这一点，他们制造了混乱，他们控制了城市，洗劫那些可怜人，还要让他们认为是政府的无能导致了他们的不幸。那群恶徒试图创建自己的无法乐园，官员屈服于暴力任由他们肆意妄为，原本的帕拉克萨斯已经面目全非。

这座城现在就像末世之城，会来这里的不是罪犯就是割舍不下家乡的帕拉克萨斯人。福特本以为整座城都会是阴郁的，他们离开机场时也确实阴着天，但总会有例外，来为他们接机的向导就是一个例外。

他说他叫蓝霹雳，一个银灰色机体的帕拉克萨斯人，说话的时候门翼都在一抖一抖。蓝霹雳是一名警察，是霸王通过杂志社联系的向导，负责确保福特和霸王在帕拉克萨斯期间的安全。他本来在其他城市工作，地震发生后申请调回了自己的故乡，他说他不愿看到自己的故乡被玷污。

“但我的力量还是太微薄了，我都快数不清有多少罪人从我手里逃走，我可是都把他们压上法庭了啊！”蓝霹雳很失落，他还非常年轻，即使在陌生人面前也藏不住自己的感情，他的门翼垂了下来，惹人可怜。福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与他相比自己的生活太过安逸，鼓励他的话语都会显得太过苍白。而霸王不同，他的手搭在蓝霹雳的肩上，不是安慰也不是鼓励，他非常自然地告诉蓝霹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蓝霹雳冲着他们微笑，光学镜都在闪光，福特戳了戳霸王：“刮目相看。”

“我说的是事实。”霸王这么回复，就好像他有办法摆平一切，福特的火种冒了一个小火花。

到达旅店后蓝霹雳将门卡以及两块数据板交给了霸王，告诉他们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络他，然后就回警局了。

“你一句话他就这么亲近你。”倒在旅店的充电床上福特对着正在把行李放进柜子的霸王说，霸王头也不回地一边收拾一边讽刺福特：“你听起来就像满嘴工作把自己的幼生体甩给我照顾，到头来还要和我抱怨幼生体不亲近你的炉渣。”

福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床里小声嘟囔：“为什么每次我对你有点儿好感你就要把它亲自拍灭......”

福特确定霸王听到他说了什么，但对方没理他。福特坐起来，天已经快黑了，试拍也已经太晚了，而且经历了长时间的飞行福特还不想立刻就投入工作，但离他充电还有很长时间，和霸王共处一室直到下线怎么想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通常来说他和霸王独处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无聊地打开地图，福特发现旅店附近有家小油吧，评价不错，也没出过什么事故，尽管帕拉克萨斯就没有哪里说得上安全，但总比待在旅店有趣。

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然而福特还没喝到一杯高纯就断篇了。

 

一条胳膊砸到了福特的胸甲，他宿醉般头疼，而周围的喧嚣已经超过一般酒吧该有的吵闹。所有人都在喊叫，他们声嘶力竭，到处都是管线崩断以及能量液四溅的声音。福特惶恐地打开自己的光学镜，他果然已经不在旅店那张舒适的小床上了！

福特的面前是一条断肢，那条断肢手里还握着一把枪口尚未冷却的能量枪。福特芯里大骂着炉渣，他倒在地上，双手被捆了起来——福特对四肢受束缚都不会感到惊讶了，但是感谢普神，这次可没什么高超的技巧，福特挣了两下就挣开了绳索。没了束缚后福特赶紧爬起来，掰开断肢僵硬的手指拿走了能量枪。

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福特环顾四周，这像是在地下，一个荒废的停车场——监狱还配备停车场？他搞不清眼前的状况，也捕捉不到任何之前的记忆，混乱的场面也让他无暇思考，到处都是冒着热气的机体，福特觉得监狱暴乱都不至于这么夸张，难道真的暴乱了？

子弹擦着福特的头雕飞过，福特逮住冲他开枪的家伙摔在地上，迈过下线的机体顺着人流前进，走了两步他察觉到机体变重了，在梦里他的机体总是轻飘飘的，他伸手向后摸了摸，他的履带居然回来了！福特万分惊喜，在梦里他总算是有履带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变形，撞开在他前面的挡路的家伙。他得找到霸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但福特觉得自己必须要见到他，或许他想确认霸王的生死，或许找到他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或许……只有确认他还在梦里福特才能安心。

越向中央人越多，他们就像在瓜分尸体的噬铁虫，福特必须要变回人形才能勉强前进。一连串爆炸震倒了一片人，被炸成碎片的机体飞得到处都是，这为福特清出了一条路，他踏着残破的机体向前，终于他看到了满身能量液的霸王。

这时候福特才意识到自己从没见过霸王是如何战斗的：那不是一个正常的赛博坦人该有的力量，强大都不足以描述霸王的破坏力，他杀死一个人就像火种跳动一样自然，武器填满了他整具机体，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毁灭一个种族。

尸体在霸王脚下堆积，根本没有胜算，福特停住了脚步，即使机体大小相差无几，但实力差距悬殊，再加上福特根本就不会战斗，他没可能打败霸王。

霸王还在屠杀着那群不要命的疯子，福特本该趁机逃走的，但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绝望再次笼罩他的火种，和霸王此时的残忍相比，他对之前自己的折磨不过是玩乐。福特忽然发现，一直以来他都怀抱着一种错误的希望，他承受着痛苦但他总觉得结局会是光明的，他相信霸王最终会被制裁，而自己得以逃出生天，但他错了，错的离谱。

最后一个暴徒也被撕碎，霸王抛下褪了颜色的机体，舒了口气，他回过头看到了福特，踩碎脚下的尸体走向福特。

没有机会了，恐惧带来的寒冷冻住了福特的关节，他在发抖却迈不开脚步。能量液漫到福特的脚边，刚才还拥挤不堪的停车场此时只剩下一堆残骸。霸王越来越近，他什么都没对福特做，但他施加给福特的恐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巨大。他手中的枪摔落到地上，跌在能量液里发出一声闷响，福特关闭了自己的光学镜，他听着霸王靠近的脚步声，他想说不定这就是他的死期了，他不想面对，他本不该死的。

 

上线之后福特怅然若失，他坐在充电床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曾拿起过枪。

为什么我不试着杀了他，福特凝视着双手，为什么我连试都不愿意试？

“你的手怎么了？”

头顶传来霸王的声音，福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只是......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一个。”

“那一定是一场很长的梦，”霸王关闭隔光层，窗外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你从昨天太阳没落山一直充电到现在。” 

面对霸王的挖苦，福特张嘴想反驳他，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感到......很失落，那只是一个梦啊，为什么不开枪？ 

霸王坐在福特旁边，他看得出福特的反常，语气里难得有了关心：“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福特很犹豫，承认自己的失败比想象中还难，“我梦到......我或许死了？”

“为什么你会那么想？”霸王听上去很惊讶。

福特退缩了，他不再想讨论他的梦，霸王的惊讶让他很挫败，但霸王又一次问了他：“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会被伤害？”

“因为向来如此啊！”福特很气恼，好不容易上线还要被顶着一张和他屈服的家伙一模一样的脸的人质问这让他感到不公平，但他们毕竟不同，梦里的霸王是凶残的战士，而眼前这个只是他的编辑，他的询问只是出于关心，“抱歉，要怪只能怪......梦里的我太怯懦了。”

霸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告诉福特：“不，受害者不该受到指责。”

 

帕拉克萨斯比福特想象的要安静，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他本以为会很喧闹，还会听到警笛声，说不定还能碰到蓝霹雳，不是说这座城犯罪率高的离谱吗？

“这里像座死城，就像水晶城。”

“帕拉克萨斯的居民恐怕不喜欢你这话。”

福特在芯里撅起嘴，霸王就爱挑他刺。

他们变形前往选定的拍摄地，这里大多数地标性建筑都被毁了，幸存的也被画满了粗鄙的涂鸦，即使范围有整座城那么大，要选出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拍摄也是费了福特一番功夫的。

他们四处跑了两天，福特试拍了很多地方，他发现自己机体上有很多细小的划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最终他选定了历史博物馆，那里建筑相对完整，遭到的人为破坏也比较少。

工作完成的非常顺利，拍摄的时候霸王不会干涉他，而且还包了福特所有的饭钱——说到这个就比较尴尬了，福特月底果然超支了，相机的支出以及去医院的花销、看心理医生的花销，再加上机票钱，福特可真是穷得叮当响，在霸王的一再追问下他才透露了实情，他可不想被误以为得了厌食症。

自从那场噩梦醒来后，霸王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倒不是说以前有多差，但现在他似乎愿意更多地听听福特的想法，更棒的是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做噩梦了。

或许这就是荣格用过的招数，福特正在重塑对霸王的印象:他强势，总是工作为重，但是他很懂得体贴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因为他自身的气场令人感到信服，总之福特认为愿意给他能量块的总不会是坏人。

中间他们遇到过一次蓝霹雳，他正把一个小偷铐起来，福特远远地对着他挥手，但是蓝霹雳并没有看到。

返程的日子很快就到来，这次的拍摄比福特想象的要顺利太多，有了霸王的帮助很多事都变得简单，帕拉克萨斯的治安也比福特预计得要好，他本以为会遭到一次抢劫，他都想好应对的台词了:“朋友，我可比你穷。”不过那并没有发生。

终于回到福特凌乱的小屋，福特把行李往地上一丢就栽倒在沙发上爬不起来。负责开门的霸王同样负责把福特拽起来，让他坐在电脑前面对他拍的照片。

“哦不要工作，不要工作！”福特闭紧了他的光学镜，他太累了，只想休息。

“早一天交稿早一天领钱。”

霸王的话一针见血，福特绝望地打开了光学镜。

他们两个大型机坐在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前从天亮窝到天黑，中途福特想起来他有一个投影仪，他费力地翻出来却发现他家里根本没有一块空白的墙，他只能痛芯底继续窝回霸王身边。

选完照片，福特又累又饿，而霸王整理好照片说要送到编辑部去，福特就想不通他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规律的作息和有计划的花销，”霸王回答了福特写在脸上的疑问，他拍了拍倒在沙发上的福特，“起来，看看你家里有什么能吃的，我还不想你干完这次的活火种就熄灭了。”

“你怎么不一边拿鞭子抽我一边大喊‘起来，奴隶’呢！”

“你想那样？”

“不！”

福特再一次拖着疲惫的机体站了起来，他忿忿不平地翻找能量块，他辛苦工作了这么久还不得安宁，但是转念想想，毕竟白吃了霸王那么多顿，自己好像也不能抱怨什么。福特想到自己害霸王丢了上一份工作，又花了他那么多钱，他没对自己打击报复相反还兢兢业业，忽然福特就觉得霸王简直像披了普神的光辉一般高尚，紧接着他就为自己的想法反了下油箱。

晚饭的时候他们谈论下次要去什么地方，准确的说是福特在说，霸王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

“你为什么会当摄影师？”霸王忽然开口，福特一下就忘了他本来要说的话。

“我想......没什么为什么，我喜欢干这个，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我的了。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霸王对福特微笑，“我想看看一个出色的摄影师的初衷是什么。”

出色的——福特睁大了他的光学镜，他反复咀嚼霸王的这句话，连语气都考虑进去，福特不敢相信那好像是句真心话。

“你......在夸我？”

“我说的是事实。”

接下来的时间里福特一言不发，只顾着低头吃饭，好像他的语言系统出了什么故障，连带着发声器也故障了。

晚饭后，霸王提起他的公文包和福特道别，福特一直在游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直到霸王已经迈出房门即将离去的时候福特才回过神，他赶紧冲到门口叫住霸王。

霸王回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福特清了清发声器，这时候发声都让他感到困难。

“霸王，我是想说......咳、我是想说......”福特支吾了半天，他脑模块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你看已经这么晚了......”

福特提起一口气：“你今晚先留下，明天再去送照片......吧？”

 

——TBC——

 

帕拉克萨斯好像没有老爷的哥谭......咦小蓝是罗宾来的？